春风迟迟未渡,料峭寒意还在枝头徘徊。有人说,今年的春天怕是要辜负万物了——可街角那株玉兰,花苞已在料峭中悄悄鼓起,像藏着一整个冬天的倔强。若春天真的辜负了你,还要不要开花?我想,玉兰早已给出了答案。
记忆里的老院有株月季,那年倒春寒来得格外凶,刚抽的新芽全被冻得发黑。邻居都说这花怕是活不成了,母亲却只是松了松土,浇了点温水。谁也没料到,暮春时节,它竟从枯枝缝里挤出三朵花来,花瓣边缘还带着冻伤的痕迹,却开得比往年更艳。那时才懂,植物从不会因为春天迟到就放弃生长,它们的花期,从来由自己说了算。
人这一生,又何尝不是如此?我们总盼着春风得意,盼着时运眷顾,可生活从不是恒温的温室。有人少年得志却中途遇挫,有人勤恳半生仍未得机遇,就像种子埋在土里,迟迟等不到预想的暖阳雨露。这时最易生出怨怼:既然春天不来,何必白费力气?可那些真正坚韧的生命,从不会把开花的权利交给季节。
史铁生在最灿烂的年纪失去双腿,轮椅上的春天漫长而灰暗。他说“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”,却没说过要放弃“生”的绽放。他在文字里播种,在灵魂中开花,那些浸透血泪的篇章,比任何春日繁花都更动人。命运的春天或许迟到,甚至缺席,但他用笔作锄,用心作土,把荒芜的岁月种成了精神的原野。
自然界的花期从不由春天定义。沙漠里的仙人掌,在干旱酷热中攒足几年的力气,只为开花时那短暂的惊艳;高山上的雪莲,在风雪中扎根,把花期开成生命的宣言。它们从不抱怨环境的苛刻,只是默默积蓄力量,等到时机成熟,便拼尽全力绽放——这不是对春天的妥协,而是对生命本身的敬畏。
展开剩余37%我们常常太在意“春天”的态度,却忘了开花是自己的使命。你若盛开,清风自来;即便清风不来,盛开本身已是意义。那些深夜里的苦读,那些困境中的坚持,那些无人问津时的坚守,都是在为自己的花期蓄力。春天或许会辜负你,但每一次不放弃的努力,都在为生命积攒绽放的能量。
街角的玉兰终于开花了,在微凉的风里舒展花瓣。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,给花瓣镀上一层金边。原来春天从不会真正辜负谁,它只是有时会换一种方式抵达。而那些在寒夜里不曾放弃的生命,终将在属于自己的时光里,开出独有的芬芳。
所以,如果春天辜负了你,一定要开花。不为等待春风,不为取悦谁眼,只为不辜负自己扎根土壤的勇气,不辜负生命里那股向上生长的力量。毕竟,花期是生命的本能,与季节无关,与辜负无关,只与你是否愿意绽放有关。
(作者聂楠系民建眉山机关总支会员、东坡区新联会会员、东坡区网联会理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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